梁荣

    暖暖的午后，走在台城的大街小巷上，看到了形形色色的腊肉，有在阳光的晾晒下渗出油来的猪肉，有散发着淡淡鲜香的鱼肉，有被晒得金黄的鸡肉……仿佛看到了故里的乡间小路，看到了广西融水大苗山的苗家吊脚楼，看到了母亲正坐在火塘边腌制腊肉的情景。

    乡下腌腊肉要从腊月廿十三开始，只有等到那个时候，在外面打工的儿女们归来，家家户户才开始宰鱼杀鸭，撒上粗盐，倒点自家酿的米酒腌上几天，然后掏出来放在火塘上方烟熏火烤，腌味开始在吊脚楼里弥漫开来。

    孩提时，每到腊月廿十五，父亲邀来亲朋好友，把养了一年的猪宰了置办过年的食材。杀猪那天，大人们忙忙碌碌的。父亲一大早就在楼前的空地上临时砌了个灶，然后烧一大铁锅的开水用来烫猪。母亲忙着准备木甑子蒸糯米饭，把看火的任务交给我们兄弟仨后，就挑着撮箕去斜坡上的菜园扯葱、掐蒜、摘菜。大姐二姐负责给来帮忙杀猪的亲朋好友准备早上果腹的油茶……等猪一杀，家里就有了腌腊肉的食材。父亲负责把猪肉切成一块块，母亲准备好粗盐往猪肉上撒，然后用手小心翼翼均匀地涂抹，最后放进盆里腌制两三天。食盐慢慢地融入肉块里，开始浸润占领，把猪肉里的血水慢慢排挤出来。母亲时不时翻看腌肉盆，凭盆子里的血水量来判断肉是否腌好。等肉腌好，烧一锅热水，把腌好的肉一块块地掏出来，放到锅里泡洗，捞起来挂在火塘上烘烤。火塘的火一日三餐从未间断，腌肉被烟火日复一日地熏烤，猪肉上的油开始渗出来，淡淡的火烟沾在猪油上，渗入肉里，越熏火烟与肉的味道相融得越浓烈。这被火烟熏干的腊肉，夹着淡淡的柴烟味，切下一块用青椒爆炒，香辣美味，是道下饭菜。

    这两年，我都选择留在江门过年，萌生了腌制腊肉的想法。于是，选购了一些新鲜的猪肉进行腌制。白里透红的肉在阳光里慢慢晒干，渐渐变成蜡黄，释放出淡淡的腊味。我靠近，轻轻一吸，有所感触地叹惜道：“香是香，就是少了点故乡那浓烈的烟火味。”

    顺着街道继续往前走，走着，望着，寒风里包裹着腊肉的清香在阳光里弥漫开来，闻着，闻着，淡淡的乡愁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