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肖坤

    “妈妈，妈妈呢？”听到女儿从电话那头传来找自己的声音，妻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工作缘故，近日我俩不便照顾女儿，不得不劳烦父母带她到他们新居里暂住，待方便时，再让老人家带孩子回来。“爸爸妈妈这几天要加班，没时间照顾你，所以跟爷爷奶奶去新屋住吧。”对于新居，女儿前阵子都只是偶尔一去，颇有“度假”的感觉。第一晚，女儿还感到新鲜，说那里的玩具（那是我小时候的玩具，父亲找出来带了过去）很好玩，声音里充满了欢乐。然而到了第二天，当我拨通母亲的电话时，那头的女儿便不愿意吭声。母亲告诉我，她睡觉时哭了，嚷着要找妈妈。“叫一下爸爸吧。”母亲说。“妈妈，妈妈呢？”女儿轻声道。一旁的妻子表情瞬间苦了起来，立即“涵涵，涵涵”地叫起女儿的名字。“妈妈！”女儿冲口而出，仿佛要从那头扑出来，把妻子紧紧抱住。这也难怪，女儿距离上一次同时离开父母，已经是3年多以前了，那时她只有一岁多，还不懂得离愁别绪，但如今已上幼儿园中班，对生活的感知，对情绪的表达，这些能力都在飞速增长。

    第三天，事情终于迎来尾声，妻子脸上有如花开。“接他们回来吧。”我提出。“涵涵，爸爸妈妈下班了，现在就可以接你们回家。”电话接通，妻子开门见山。“哇！”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女儿按捺不住兴奋，轻快的呼喊夹杂着双脚与床垫踩跳的声音，组成了一曲欢歌。我俩马上驱车出发，并带上一个还没拆封的新玩具——那是女儿喜爱的超级飞侠乐迪，本打算给她当新年礼物的。然而，还有什么时候能比现在送出更让她开心呢？

    “涵涵！”“妈妈！”小区门外，母女俩仿佛久别重逢。“你看谁来了？”抱她上车后，妻子笑着问。“乐迪！”看见这个红色飞机机器人，女儿喜出望外，立刻抱在怀里，爱不释手。“如果今晚妈妈还不回来，我就再哭一次，哭完才听话睡觉。”母亲说，“你女儿是这么讲的。”可怜的女儿啊，这几天是否变成了小蝌蚪，满脑子想着找妈妈？幸好我们及时出现，彼此无需承受更漫长的别离。

    回到熟悉的家，女儿更活跃了。“爸爸，这怎么变形啊？”我们一起摸索着，玩法解锁后，女儿拿起乐迪在飞机和人两种形态间来回变化，又模仿着超级飞侠动画片里的情节，嘴里念念有词。那晚刚好是世界杯决赛，晚上11点后还不愿睡觉的女儿从房间跑到客厅，看见球员在绿茵场上持球盘带，便扭着腰跑动起来，然后回头笑着对我说，“他是这样跑的。”

    孩子的世界是纯粹的，喜怒哀乐来去匆匆，从不拐弯，一家团聚便已让她感受到最平凡也最真切的温暖。饱经世事磨炼的我们，则学会了瞻前顾后，懂得笑中有泪，福祸相依。然而，我们也知道，漫漫长路上，只要迎着光，就不怕迷茫，也总会有人与我们同行，如连绵群山彼此呼应。跌倒了，起身再跑，就像那位留着络腮胡子的10号老男孩一样，与兄弟们并肩奋斗，终于问鼎大力神杯。

    脑海里依然是诗人雪莱那句老话。“冬天已经来了，春天还会远吗？”看，漫山遍野的花蕾已准备就绪，等待春风将其唤醒。乘着装满花香的春风，2023，我们再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