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24日，乌克兰危机升级两周年。

    延宕的危机不仅给俄乌经济民生造成巨大损失，还对地区政治与安全、世界经济复苏、全球减贫、粮食和能源安全、生态环境等诸多方面带来严重负面冲击。目前，俄乌双方在战场上陷入僵持，政治上尖锐对立，加上美国肆意拱火浇油，大发战争横财，和平曙光依然难现。

    文/图 新华社 环球时报

    A 前线拉锯 战事僵持

    过去一年，俄乌冲突前线战况激烈。去年5月，俄军夺取交通要地阿尔乔莫夫斯克（乌方称巴赫穆特）；乌军于去年6月在多个方向发起反攻，但数月来进展缓慢、未见成效；去年10月初以来，俄军对乌东部的阿夫杰耶夫卡、马林卡、巴赫穆特等地乌军防线发动新一轮攻势。本月17日，缺兵少弹的乌军撤出防御重镇阿夫杰耶夫卡，这被视为去年5月以来前线出现的最大变化，美国《纽约时报》称此役对乌方可谓“具有战略和象征意义的双重打击”。

    分析人士指出，乌方宣布撤军恰逢慕尼黑安全会议召开，乌方试图借机向西方施压以“解锁”军援。包括此前对克里米亚、黑海舰队和俄境内能源和军事目标持续发动袭击，乌方采取的一系列“非常规”举动都是在向美西方传递信号：乌方仍具备继续作战能力，而一旦援助断绝，撤军、崩溃就在眼前。此外，在乌方宣布撤离阿夫杰耶夫卡的同时，俄社交媒体上流出的视频和图片显示，俄军人员已进入阿夫杰耶夫卡居民区，并在阿夫杰耶夫卡火车站、城市公园等地插上旗帜。

    除了在前线展开拉锯，俄乌过去一年都在利用远程武器打击对方后方目标。俄军密集打击乌境内军工设施、弹药仓库，俄国防部长绍伊古表示，俄军今年1月对乌军工基础设施发起127次高精度打击。乌军也利用无人机、远程火箭炮等加大对俄境内目标的袭击力度，并在黑海海域频繁发动袭击，造成俄海军“新切尔卡斯克”号大型登陆舰等军事装备受损。

    不过，未来战事走向仍不明朗。美国智库外交政策研究所欧亚项目高级研究员罗布·李说：“关键问题在于乌军此次撤退付出了多大代价，以及乌军下一个防线的强度。”

    英国《经济学人》周刊近日分析说，过去一年，俄军在扩大控制区域方面取得小幅进展。乌方分析人士认为，乌军接下来将展开非对称作战，为了避免与俄军在正面战场比拼消耗，将主要利用无人机、电子战设备和防御工事最大限度消耗俄军、打击俄方后勤补给。

    美国《华盛顿邮报》写道，艰难的欧陆战事、泥泞的战壕掩体、大量的截肢伤员……俄乌冲突正越来越呈现出第一次世界大战消耗战的特征。

    B 经济承压 民生艰难

    过去两年，西方因乌克兰危机对俄罗斯施加了史无前例的制裁，俄罗斯经济在经历了冲突初期震荡之后，逐步展现出韧性。俄统计局今年2月初发布的数据显示，2023年俄国内生产总值增长3.6%。俄央行本月决定维持16%的基准利率也表明，当前俄国内稳物价、保供应、降通胀压力仍然较大，俄经济可持续增长依然面临挑战。

    乌克兰的经济愈加依赖于西方援助，现状令人担忧。乌国家银行数据显示，2023年乌预算赤字创历史新高，达到1.33万亿格里夫纳（约合351亿美元），相当于国内生产总值的20%。乌总理什梅加尔日前对媒体表示，自冲突以来乌经济总量下降30%，失去了350万个工作岗位。据媒体报道，乌克兰今年国家预算的约四分之一需要西方的援助来填补，但乌方在获取援助方面却面临重重障碍。

    欧洲经济继续处于俄乌冲突的阴影笼罩下。能源价格飙升，通胀高企，企业遭受巨大损失，民众实际工资缩水，购买力下降，加之全球经济的低迷，欧洲经济去年陷入低增长泥潭。瑞士央行去年9月发布的一份研究显示，俄乌冲突对欧洲经济的中长期负面影响可能更为严重。

    瑞典跨国和平与未来研究基金会创始人扬·奥贝里近日表示，美国和欧洲孤立和大规模制裁俄罗斯的后果像“回旋镖”一样打回到欧洲。

    俄乌冲突的延宕还在粮食、能源安全以及生态等领域带来外溢效应。位于赫尔松州的卡霍夫卡水电站是扎波罗热核电站冷却水的重要来源，该水电站去年6月遭破坏导致水库大坝决堤，蓄水向第聂伯河下游倾泻，造成严重的生态环境和人道主义风险。

    C 拒绝谈判 和平难觅

    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最新一项针对12个成员国超过1.7万名受访者的在线调查结果显示，目前欧洲人对乌克兰的支持率仍居高位，但同时也有超过四成受访者希望欧洲敦促乌克兰与俄罗斯进行谈判。美国《政治报》去年12月援引消息人士的话报道说，美欧正逐步将注意力从支持乌克兰全面获胜的目标转为提升乌方在结束冲突谈判中的地位。

    然而，在分析人士看来，就当前局势而言，俄乌在2024年重启谈判的难度较大。一方面，俄乌立场尖锐对立，缺乏和谈的政治基础。俄官员多次表示，俄方存在和谈意愿，但乌克兰须接受新的领土现实。乌总统泽连斯基也公开回应，尽管前线处境艰难，但乌方拒绝接受与俄罗斯谈判的提议。在他看来，俄罗斯并没有表达出和平愿望，因此乌克兰不能“不惜一切代价”寻求和平。

    另一方面，西方不断拱火浇油令和平前景更加渺茫。美国作为乌克兰最大的军援国，利用这场冲突大发横财。美国《华尔街日报》日前刊登题为《在欧洲的战争如何利好美国经济》的文章说，过去两年，美国国防工业武器和弹药订单大增。美联储数据显示，美国国防和航天领域的工业产值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增长了17.5%。美国联邦参议员汤米·图伯维尔指出，正是华盛顿政客在煽动战争，延长这场冲突。

    大幅获利的不只是美国国防工业。俄罗斯天然气供应中断导致欧洲能源价格和通胀率急剧上升，同时刺激欧洲对美国液化天然气的需求。据报道，美国瞅准时机正在建设总投资额约1000亿美元的5个液化天然气项目，这些项目大多都是在俄乌冲突爆发后上马的。“美国经济从这些大规模投资中获益匪浅。”美国拉皮丹能源咨询公司全球天然气研究主管亚历克斯·蒙顿说。

    根据《华尔街日报》统计，美国去年成为全球最大的液化天然气出口国。预计到2030年，美国的液化天然气出口量将增加近一倍，其中约三分之二将出口到欧洲。

    美国乔治敦大学俄罗斯问题专家安杰拉·斯滕特认为，俄乌冲突即将进入第三个年头，僵局似乎还将延续，以谈判方式结束冲突的前景渺茫。奥贝里对此表示，西方迄今所做的一切都无益于结束冲突，并且没有从乌克兰危机中吸取任何教训。

    D 欧洲“失血” 美国收割

    作为这场冲突背后的始作俑者，美国一方面消耗和孤立俄罗斯，一方面以安全之名进一步捆绑欧洲。欧洲不得不随美国起舞，任美国“收割”，承受了这场冲突的主要外溢冲击。

    美国拱火，欧洲埋单，是这场冲突背后美国牺牲欧洲利益换取一己私利的真实写照。正是在美国主导下，北约一再背信弃义，不断东扩，让欧洲大陆重燃战火。两年来，美国裹挟着欧洲不断对乌加码援助，对俄挥舞制裁大棒，让欧洲吃尽苦头。近期发布的《2024年慕尼黑安全报告》指出，乌克兰危机全面升级破坏了该地区建立合作安全秩序的愿景，整个欧洲无法继续享有和平红利，不得不在自身防务和援乌方面耗费更多资金。眼下由于美国党派间的政治角力，美国对乌军援陷入停滞，欧洲陷入更深困境。德国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发布的报告显示，2022年2月至2023年12月期间，欧盟承诺的对乌军援总额比美国还多。报告预计，美国未来能否继续提供援助具有很大不确定性，欧盟对乌军援需至少翻倍才能填补美国留下的空缺。更让欧洲郁闷的是，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公开表示，美国对乌军援资金90%用于在美国本土生产援乌武器装备，可谓“肥水不流外人田”。

    欧洲“失血”，美国收割，是这场冲突背后美欧利益得失的真实现状。美国向来善于发战争财。两年来，乌克兰危机给欧洲带来的冲击迅速从战场传导至经济领域，军费节节上涨、能源价格飙升、通货膨胀居高不下、经济复苏势头进一步承压，而美国则忙着“收割”好处，盘剥欧洲。安全恐慌让欧洲各国不断提升防务水平，订单如雪片一样落到了美国军火商手中。沃尔夫研究公司军事工业分析师迈尔斯·沃尔顿说，美国国务院表示，在截至去年9月份的一年时间里，美国有800多亿美元的重大军火交易，其中约500亿美元军火的去向是欧洲盟国。欧洲追随美国制裁俄罗斯，导致欧洲能源供给紧张、通货膨胀加剧、民生受到冲击，而美国却“趁火打劫”高价向欧洲兜售能源，大发横财。法国总统马克龙曾公开抱怨，美国卖给欧洲的天然气价格比美国本土市场售价高出3—4倍，美国从地缘政治争斗中获取了超额利润。美国《华尔街日报》刊文指出，欧洲能源危机的大赢家是美国经济。

    这场冲突给本就不平等的美欧跨大西洋伙伴关系带来深远影响。战略自主一直是欧洲一体化事业的目标。然而，自乌克兰危机升级以来，欧洲战略自主遭受空前挑战。利用乌克兰危机升级，美国加强了对欧洲政治、军事和经济上的控制，进一步把欧洲绑定在自己的战车上，紧扼欧洲战略自主的咽喉。在美国政客们看来，弱化欧洲、使之不得不依附于美国，最符合美国的利益。美国口中的“盟友”“伙伴”只不过是服务其霸权战略的“棋子”。正如德国联邦议院议员塞维姆·达代伦所说：“美国想要的不是盟友，而是忠诚的仆从。”西班牙前外交大臣阿兰查·冈萨雷斯·拉亚和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政策研究员卡米尔·格兰德在美国《外交》双月刊网站发表文章指出，欧洲已经无法再把美国作为一贯的伙伴，美国不能永远保证欧洲的安全。欧洲国家领导人应该把赌注押在一个更加一体化的欧洲上。

    评论

    没有赢家 都是输家

    2月24日，乌克兰危机升级两周年，美国和欧洲还在酝酿对俄罗斯追加新的制裁，世界仍然看不到停火止战的出路在何方。就像它看似突然爆发一样，这场近20年来最大规模的地区战争延宕时间之长、牵涉范围之广、后果之严重、影响之深远，都一再突破国际主流认知的意料。遗憾的是，两年的流血冲突仍然没有换来相关方足够深刻的反省。

    俄乌冲突演变到今天，是一个国际政治的悲剧，更是整个世界的悲剧。如果回归到更理性的政治逻辑分析，这个悲剧很难说是不可避免的。乌克兰危机不是在一夜之间冒出的，它有着复杂的历史经纬以及较长时间的发展过程。在此期间，有很多个可以缓解甚至化解危机的契机，但这些契机都被错失了，局势一步步升级恶化直至冲突爆发。

    俄乌冲突的根源一言以蔽之，即欧洲冷战后安全结构的长期失衡，美国及其欧洲盟友没有尊重、重视，更谈不上妥善解决俄罗斯合理的安全关切。多位美国战略界学者如基辛格、米尔斯海默等，很早就提醒美国决策者，必须注意这一点。但美西方以其固有的傲慢、自以为是和自私态度，推动北约东扩，不顾及俄乌特殊的历史和地理敏感性，最终导致局势不可收拾。

    某种程度上，这是一场没有赢家都是输家的冲突。即便在美西方内部，连最保守的舆论也不得不承认，对俄罗斯的制裁没有起到真正意义上的效果，实际上已经失败。据统计，仅德国一国因俄乌冲突造成的经济损耗就达到2000亿欧元，压力下西方社会“乌克兰疲劳症”带来了逆反情绪抬头，民意发生动摇，对乌克兰军援前景不明。

    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尽早开启和谈，在国际社会呼声很高，现在的问题是美西方愿不愿意去面对和承认。多个国家的最新民调结果显示，大多数受访者支持以和平谈判方式解决俄乌冲突，其中德国、法国、美国的受访者支持率均高于六成。欧洲对外关系委员会在欧盟内部的调查也显示，约37%的受访者认为将会通过谈判结束战争，41%的受访者愿意敦促欧洲说服乌克兰开启同俄罗斯的谈判。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中国发出的全球安全倡议指出，任何国家的正当合理安全关切都应得到重视和妥善解决，不应被长期忽视和系统性侵犯。任何国家在谋求自身安全时都应兼顾其他国家合理安全关切。美国及其欧洲盟友对集团政治、阵营对抗的迷恋和追求，不可能让处在它们的集团和阵营之外的国家感到安全。俄乌冲突留给世人最大的教训是，安全必须是共同的，否则必将陷入难解的安全困境。

    有人说，美国在冷战结束的“宴会”上喝得太多了，现在还醒不过来。至今仍延续着冷战机制和冷战思维的美西方，与俄罗斯打交道是居高临下式的，很多政策欠缺长远眼光。世界对和平也弥漫着盲目乐观情绪，以为大规模的战争是不可想象的。俄乌冲突打破了这种幻象，但并没有让美西方对自己的错误进行应有的反省和调整。

    在乌克兰危机升级两周年之际，劝和促谈显得更为紧迫，国际社会应该为早日结束这场流血冲突进行最大限度的努力。尤其对美西方来说，由于它们的问题，推动甚至加剧了这场悲剧的发生，那么就需要它们出面为悲剧的结束付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