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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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 年 3 月 23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长相忆,最忆是水步
——读刘荒田新著《我的台山小镇》
赵芳芳

    台山市的水步镇,离我从前居住的台城城东路73号,约莫不到一小时路程,可迄今为止,我只去过两次。第一次,跟同学冰姐到她家,坐长途汽车,走小路,过田基,进村。冰姐老家已不住人,尘埃中,我辨认出一张椅子,不由得大呼“哇”,一边的同学看到了也跟着“哇哇”,几个同学又一同“哇哇哇”,冰姐微笑着没吭声。这只有电影上见过的椅子——高背,四方座板,两边还有扶手。30多年前,那时,我们啥也不懂。

    第二次,最近。纸上。当刘荒田老师递上他的《我的台山小镇》,一种熟悉的味道从书页沁出,思绪顷刻间回到那个小镇,暌违已久的水步镇。模糊记得,街角拐弯处,有个小小的高高的钟楼。

    夕阳西下,我把《我的台山小镇》读到书末,没找到小钟楼,也许是我记忆错觉,却有许多熟悉的风物、场景、方言俚语迎面而来。镜画店、单车站、粪闾、蛮石、碓坑、担饼……“我写下来,是为了把江河日下的私人记忆固定下来,供人我观照和反思。”文字反射夕阳余晖,细细回味,心思又回到书里,而此刻,最先想到是《祖屋的碓声》末尾:“我走到碓尾,轻轻蹬一下,砰的一声,从岁月深处缓缓飘来,带着游子最深沉的悔恨,那是,母亲的手指滴血的嗒嗒之声啊!”这种愧疚,深藏心底50多年,终于在晚年,借助笔墨释放。我知道,母亲早就原谅儿子,儿子,却依然把愧悔留存纸上,公诸于世,对自己如此不留情面,也是作者一贯的写作风格。多少人忆往昔,都不自觉文过饰非。而刘荒田叙事记人不避讳,不粉饰,不雕琢,不隐藏,真实完整呈现原始状态,凭读者自行判断。自己的祖母,“是以攫取利益奋不顾身的行迹获得‘鸡婆’的诨名的”;姐姐出嫁时哭了,“不知是她意识到从此离开爹娘,悲从中来,还是遵从大妗婆的训导——哭着出嫁才大吉大利”;“我觉得中国人性格也迷糊,棱角被磨,都成了鹅卵石,把怯懦和苟且都包在里面”,笔触冷静而深刻。

    在大时代背景下,记录小人物故事,是文学创作长盛不衰的主题。刘荒田的姐姐20世纪60年代初出嫁,围绕姐姐嫁人,刘老师以小说家笔法,详细而曲折地记录前后发生的事,过程涉及金钱、亲情、友情、国情,唯独没有爱情。管子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不实不足的时代,奢谈什么爱情?篇末,作者这样写:“在人生的末尾反顾,对一生只一次的婚姻(连同爱情,如果有的话)如何评估?不管她自己还是别的亲人、朋友、邻居,结论倒是一致:平顺、和谐、圆满。”读完这一段,悬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全篇叙述不动声色,却时有暗涌,步步惊心。同为女性婚姻,中学教师阿彩、女招待媚姑是另一种光景:阿彩为工作调动嫁人,却因造化弄人而寡居;媚姑终生都在寻找,找有钱男人养活自己。这些女性的生活,或者说那个年代大多数的女性婚姻,都跟实质利益有关,只跟爱情无缘。不禁感叹,当生存、温饱成为人生要义时,其他,大可暂居“其他”。

    此外,发小阿木、剪毛佬强哥、班主任陈老师以及在篇中偶尔闪现的媒婆、雷书记等人物,有的虽寥寥几笔,却异常传神,不由得唤起自己的记忆,形似,或神似的记忆,皆因那些场景和人,都曾出现在同为台山人的人生旅途中。作者用了整整一篇文字抒情的水埠头,也是我小时候经常玩耍的地方,水埠头,既是水步镇的,也是台山任何地方的。他的“水埠头,游子羞于表白但长存于心的乡愁”,在他家“永益隆”外面。我的水埠头,在外婆的锦昌村边,长大后,也回到这个小村子,来到水埠头,“蛮石”台阶在小草的疯狂侵袭下,全盘陷落,眼前景物不复从前,而外婆身影宛然如昨。

    水步镇这样的岭南小镇,在台山,在江门,在广东,在莽莽大地上,如天上星星,默默散发寥落的光。最近,带着刘荒田老师的《我的台山小镇》,与父亲一起回了一趟台山,回到我的小镇——台城,重走几十年前居住的城东路。从台城二小往对面73号张望,却认不出哪扇窗户曾属于我们的家,父亲也是一脸迷惘。

    书写,是对时间、对遗忘的对抗。我在《我的台山小镇》举目张望,希冀与更多的“永益隆”“生活”“水埠头”相遇,完成一次身体与情感同行的故乡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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