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那会儿,过得是非常简单的日子,没有变形金刚,没有蜘蛛侠,也没有奥特曼。周围的小伙伴们也都是如此,家家的生活条件都一样,所以大多是一群孩子聚在一起,春天爬树摘榆钱,夏天下河游泳捉鱼虾。而让我记忆尤为深刻的是养蟋蟀、斗蟋蟀。
那时,在我就读的小学后面,是一片空地,空地上有很多散乱的砖头石块,到了秋天,野草丛生,这样那样的虫子爬的爬,飞的飞。每到夜幕降临,就可以听到蟋蟀清脆的鸣叫。
蟋蟀,是一种非常好斗的昆虫,斗蟋蟀也成了我童年最快乐的记忆。
开始的时候,我都是看着大一点的孩子们斗,看多了,心里也痒得很,就自己弄一只来养,和他们的斗一斗。但是,养蟋蟀需要工具——一个玻璃罐子。那时候,可不像现在,随便哪里都可以找个器皿,实在不行花钱买一个。
养蟋蟀的玻璃罐子,其实就是罐头瓶。可当时的生活条件不好,能吃上罐头,除非你生病了,父母才舍得买一瓶,还要分好几次吃。所以找个罐头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当时,我在乡下和奶奶一起生活,日子更是过得紧巴巴的,家里唯一的一个罐头瓶,是用来盛食盐的。为了养蟋蟀,我偷偷把小半瓶食盐,倒进了邻居家的猪圈。
当时的心里只想着捉个蟋蟀养,哪里会去想被奶奶发现了怎么办。拿着罐头瓶,我就跑到学校后面的空地,学着大孩子们的样子,先在瓶子里放些湿土,找根木棍把土捣实。然后,我扒开草丛,翻动砖头石块,不一会儿,还真发现了一只蟋蟀。这只蟋蟀个头大,样子威武,这可把我乐坏了,可我才一动,它就蹦到了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
看到它不再有逃走的迹象,我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屏住呼吸,生怕再次惊跑了它。只见它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晃动着触须,好像在欣赏自己的气概。等离它只有一步多远的时候,我慢慢蹲下身,伸出右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下子把它捂在手心,然后收紧,把它放到罐头瓶里,盖好盖子。看着游走在瓶底的蟋蟀,我心里的那份高兴劲儿,难以言表。
拿着蟋蟀,我一溜烟儿跑到大孩子们经常斗蟋蟀的地方。果然,一大群人正在那里大呼小叫地喊着:“咬!快咬啊!咬它!”我使足了力气挤进去,大声说:“我要跟你们斗一斗”。
里面几个正斗得不亦乐乎的大孩子,先是一愣,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我手中的罐头瓶里的蟋蟀,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我当时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们笑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一个大孩子对我说:“你这哪里是蟋蟀啊,你这是油葫芦,连蟋蟀和油葫芦都分不清,傻帽儿。”
听到这里,我感觉自己的脸跟火烧了似的,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急急慌慌地挤出人群,往家跑。
一进门,奶奶正在做针线活儿,看到我手里的罐头瓶,劈头就问:“瓶子哪里来的?”我赶紧把瓶子藏到身后,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奶奶夺过我手里的罐头瓶,然后看了看灶台,脸上的怒气更大了。这时,我才后知后觉:自己犯了大错。
“盐呢?”
“我……我给倒……倒猪圈了。”
“你个倒霉孩子。”奶奶气得顺手从灶台边抄起笤帚,结结实实地揍了我一顿。
我的蟋蟀养殖计划,也就此破灭。
这件事之后,过了几天,我从外面玩够了,回家吃饭。奶奶把我叫到跟前,从身后拿出一个罐头瓶塞到我手里,里面居然还有一只触角长长、亮翅肥腿的蟋蟀。
我拿在手里,激动地站在原地,有点儿不知所措,只知咧着嘴笑。
奶奶看着我高兴的样子,用手摸着我被她教训过的后背,心疼地问:“还疼吗?”
我说:“早就不疼了,你看我皮糙肉厚的,再多打几下也没事。”
听我这么一说,奶奶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但我,却看到她的眼里正有晶莹的泪光闪动。
这件事,说起来也过去20多年了,可是每每想起,就仿佛发生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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