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纪金

    20世纪80年代末，我在乡村学校读初中，学校距我家不远，大概3里路。学校里有9个班，有些学生距家较远，必须寄宿学校。

    我是走读生，有时也会到学校吃饭，所以每个学期，我都会到学校食堂换30斤饭票。1斤米加上1斤干柴，可换1斤饭票。

    放学铃声响起，在学校吃饭的同学就会拿起铝饭盒，箭一般冲向食堂，一边跑一边用勺子敲打饭盒，很是热闹。那时，食堂只对学生提供米饭，不提供菜。学生们打了饭以后，就端着饭盒回寝室，吃从家里带来的小菜。住宿生每周6天住校，带的菜很多，都用玻璃瓶装着。他们首先将带来的蔬菜吃完，以免馊掉；然后再吃梅干菜、油炸豆豉、油炸小鱼干之类的菜。那时大家都不富裕，肉菜是很少的，即使是做小鱼干的鱼儿，也是自己下河抓的。偶尔，我会去寝室蹭同学的小菜吃。

    临近饭点，校园里就会出现两三个卖菜的小摊。那时学校是没有围墙的，好几条路伸进学校来。附近村民挑着现做的菜来到学校，他们用两条长凳支起一块大木板，然后把一盆盆的菜摆放在木板上，装菜的盆大小不一。每个摊菜品不多，五六种，大多是时令蔬菜，最好的菜是大蒜炒肉片，肉片极少，因为是卖给学生，定价很便宜，便只能这样，但这道菜的汤汁很美味，简直是下饭神器。

    住宿生虽然带了小菜，但也经常到菜摊上买菜吃，毕竟可以吃到新鲜热菜。特别是每周的最后两天，自带的菜几乎吃完，就只能到菜摊上买菜吃。我不在学校住宿，不带菜到学校来，打好饭后，就去小菜摊。我记忆最深的一道菜是烂面，这道菜每个摊位都有。烂面的做法简单，将薄薄的馄饨皮切成小四方形，放在水里煮，加入葱姜蒜末，淋上香油，一毛钱一勺，便宜又好吃。有时，我不想吃米饭，就直接买烂面吃，两毛钱两勺，几乎可装满铝饭盒。

    几个摊主都很和善，遇上我们没带钱，还会赊菜给我们吃。有个摊主是我同学的母亲，说她家要在她收摊之后才吃饭。我问为什么，她说卖剩下的菜正好给家人吃，以免浪费。从她的话中，我也明白了，卖给我们的每一份菜都是新鲜做的。

    这两三个小菜摊，充满了烟火温情，为学生的成长补充了必要的营养，也成了我读书生涯中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一份弥足珍贵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