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秀芳

    听着由凌品权、李高泽合作的歌曲《悠悠乡愁》，那幽隽典雅的歌词，那委婉悠长的曲调，充分表现了海外游子思念家国的恳挚之情，引人情感共鸣。

    江门是中国侨都，是海外400多万五邑籍游子心底代代相传的根。《悠悠乡愁》的词作者凌品权是土生土长的江门人，而曲作者李高泽是多年工作、生活于鹤山的新江门人。他们都能沉浸式地体验侨都文化含蓄、包容、创新等传统与现代、本土与域外相融合的特质。他们的新作《悠悠乡愁》获得了2021年度广东省群众文艺作品评选二等奖。在这首歌曲中，由于融入了中国传统的诗词歌赋等元素创作，听起来有一种意蕴丰厚之美。

    其一是意境悠远，感情真挚。歌曲开头两句“我站在他乡长长的海岸线，眺望碧波大海白云蓝天。想起故乡童年，妈妈坐在床前，轻摇葵扇催我入眠。”寥寥数笔，便把游子站在旷远辽阔的海边，面向家乡思归而望穿秋水的形象勾勒出来。特别是“长长的”一词的巧妙运用，一语双关，既是空间距离的“长”，又是思念时间之“长”、情感之“长”。作者让这种“长情”变抽象为具体，接着以“妈妈轻摇葵扇”这个意象表现了人生最永恒的思念，引起人们强烈的共鸣。远隔千山万水，但“鲸波虽万里，一苇亦可航，只因心中有一个梦想”，冲破了一切阻碍和隔阂。这种超越与穿透，缘于“遥远的故乡，你让我梦萦魂牵，一生眷恋”。歌词的第二段，视角则从“长长的大海”转换到“高高的山巅”，海岸的位置不够高，视野不够阔，他就登上了高高的山峰，眺望那魂牵梦萦的家乡了。两段主歌词，忽而写景，忽而叙事，忽而抒情，三者穿插其间，交融一片，构成了虚实相生的审美意境。在抒发感情上，有平缓细浪处，有激流踊跃处，一张一弛，波澜起伏，可谓意境幽深，情感丰沛，听来令人思绪悠远，韵味无穷。

    其二是精致典雅，凝练含蓄。歌词中交错运用了夸张、比喻、象征、指代等多种修辞手法，使整首歌呈现出高雅大气的格调。譬如，“鲸波虽万里，一苇亦可航”化用“万里鲸波一苇航”一句，巧妙地运用了夸张和比喻，让思乡情感突破了空间距离的阻隔。“轻摇葵扇”一句，既让人感觉母爱就流淌在这一张一合的葵香风里，又彰显了五邑地区的传统特色。葵扇是新会特产，是不灭的记忆。而“高举巨椽，在祖国的蓝天，画出最大同心圆”一句运用了夸张、比喻、象征手法，表现了中华儿女无论身在何方，始终心系祖国。这些凝练的歌词都是脱胎于人们耳熟能详的诗词、名句或者典故，使歌曲流淌出一种古典含蓄之美。

    其三是跳跃自如，疏密有致。中国艺术传统非常强调“空筐”结构，注重以有限追求无限，达到“咫尺之内，而瞻万里之遥”的艺术之境。这种“空筐”艺术运用在歌曲的创作中，主要体现在作品的跳跃感上。《悠悠乡愁》节奏舒缓，每一次大的跳跃都很明显，从几次转折再到升华：从“从碧波大海、蓝天白云”这环境想到“慈母轻摇葵扇”，使环境的渺远与思乡之情切对比在一起。此时此刻，唯解思念之苦的是那份“鲸波虽万里，一苇亦可航”的希冀；而到了第二段，视角已由“大海”跳跃到“高山”，这不仅是距离的转换，更是一种情感加深的铺垫。情感跃升至高潮时，就是“在祖国的蓝天，画出最大同心圆”。至此，才释放了所有的思念，升华了主题。这种疏密有致的思想和意境的跳跃感与优美的韵律感同构共生，这就是它的魅力所在。

    其四是旋律优美，婉转悠扬。古人言：“唱曲之妙，全在顿挫，顿挫得款，则其中之神理自出。”本曲的创作者李高泽做到学古不泥古、破法不悖法。大多数歌曲的调式都是单纯的小调或者大调，而这首歌运用了大小调的切换，体现出当代时尚审美趣味。《悠悠乡愁》全曲是带有引子、尾声的单二部曲式结构的歌曲。引子由一句悠扬的江南风味的竹笛声引入，一下带入到岭南故乡的淡雅俊秀意境中。第一乐段旋律以自然小调的温柔之声，娓娓道来，创设了一种回忆母爱的温馨氛围，显得情景相融，声情并茂。在第一乐段结束时加了一个F大调和弦自然地转到第二乐段，以自然大调的激越旋律，表现游子思归的急切心情。第二段共8小节，两个乐句模仿进行，直接进入全曲的高潮，突出了“千里共婵娟”那种渴望团聚的情感偾张。全曲反复一次，补充句6小节，运用“啦”的衬词进一步表现了游子思乡爱国之情如奔涌之河，汩汩滔滔。此外，歌词中使用平仄、押韵、对仗等传统文字表现形式，配合柔婉深致的曲调，使整首歌曲的诗歌语言和音乐语言完美融合，抑扬顿挫，语音圆润，呈现了一种回环流转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