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兰

    《故国飘梦》是一部以岭南侨乡为题材的原创电影。由台山人导演、编剧、出演，可谓“侨乡人讲侨乡事”。电影讲述了一位老华侨赵朝阳带着自己的孙子回到故乡寻根的故事，以他的回忆展现一个平凡的华侨家族历史。本片体现了台山人浓厚的家国情怀。电影中，原汁原味的侨乡民俗文化令人眼前一亮，也充分展示了台山作为著名侨乡的历史风貌。

    19世纪中叶，美国加州的圣佛朗西斯科（今旧金山）是当时淘金热的中心地区。大量来自五邑侨乡的青壮年男性漂洋过海、赴美掘金。金，是富有的象征，台山人就把去美国称为“去金山”，且渐渐以“去金山”为荣，以致不知不觉地常把“金山”二字挂在嘴边，从而产生了不少带有“金山”二字的词汇。《故国飘梦》作为一部展示侨乡风貌的影片，也涉及了不少“金山”元素。

    影片的主人公赵朝阳，父亲在他还在娘胎中时便去了海外谋生。等到父亲拎着“金山箱”衣锦还乡的时候，朝阳已经成长为一个少年。从电影的叙述中，人们不难想象朝阳的父亲在一个陌生国度底层谋生的艰难，从而也窥见到“金山客”这一群体在异国他乡饱受欺凌的辛酸往事。而朝阳与母亲作为金山伯的家人，长期在故乡留守，漫长的等待与期许中，他们的生活也相当艰难。

    金山客的离乡别井，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为了谋生，他们带着家人的寄望漂洋过海。可以说，乡愁缠绕着他们的筋骨，冒险敢为的精神练就了他们在茫茫太平洋中奋勇向前的动力。然而，进入却不等于融入，金山客的赴美故事终究情节曲折，过程艰辛。每一位离乡背井的金山客，最初都心怀衣锦还乡、光宗耀祖的愿望。即使在外打拼多么艰辛，他们依然勇往直前，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实现所谓的“金山梦”，时时谨记和信守着自己和家人的承诺，并无时无刻不在为归乡作准备。

    《故园飘梦》中，朝阳的父亲回乡，携带着漆皮大木箱（金山箱），船到码头即雇苦力或由宗亲青壮男子将金山箱抬着，与家人好友一道回家。这一看便是金山客派头，一路上引来不少羡慕眼光。等进了村，等候在村头看热闹的老人与小孩，啧啧有声地簇拥着他，跨过同亲阿婆点燃的火盆走进家门。此时此刻，金山客的心情可想而知。金山箱也成为五邑华侨衣锦还乡、财富地位及对美好生活追求的标志性象征。

    电影中，主人公朝阳的母亲是一位典型的金山婆。她在妙龄少女时嫁给了一位金山客，长期忍受着两地分居的折磨，留在家乡独守空房、照顾孩子，肩负着家庭重担。“等待——团圆”是她终其一生的梦想。电影的最后，她等来了丈夫返乡、家人团聚。但是影片的另一位金山婆红姑，却没有这么幸运。

    从安宁与朝阳的对话中，我们可知，红姑年轻时才貌出众，家人做主将她许配了一位金山客。由于路途遥远、金山客事务缠身，无法亲自到婚礼现场，于是出现了奇特的婚礼仪式——以鸡代夫的“公鸡拜”。一个人、一只公鸡便上演了一出滑稽的闹剧。影片中的红姑自始至终是一个疯癫的形象，甚至正面镜头都不多。从安宁惋惜又不平的话语中，观众可以大致还原这个女性不幸的一生，令人唏嘘。

    事实上，金山婆的人生也是华人华侨史的重要组成部分。《故园飘梦》当中，虽然几位金山婆的戏份并不多。但作为金山客背后的女人，她们的境遇足以让观众感知到长期隐藏在移民史背后的万千侨乡妇女的命运。

    “赴金山”是一段坎坷的历程。“金山”融入了台山的方方面面，深刻地影响着台山人的生活与命运，也孕育出一个个或悲或喜的故事。《故国飘梦》中无处不在的“金山”元素，揭开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岁月，也让人重温了那段感慨万千的华侨漂泊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