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强华
我的故乡在大山之中,那是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溪流叮咚的地方。尤其到了秋天,景色秀丽,令人赏心悦目。中秋时分,丰收在望,乡亲们一个个笑逐颜开,喜上眉梢。一片片金黄色的稻田,一串串沉甸甸的稻谷,在阳光的照耀下绚丽多彩。成熟的气息弥漫在田野里,阵阵秋风吹过,稻香扑鼻而来,令人陶醉。
季羡林先生说:“每个人都有个故乡,人人的故乡都有个月亮,人人都爱自己的故乡的月亮。”夜幕降临,林中鸟语花香,一轮皎洁的月亮,已经从山里钻了出来,穿过了无边无际的云层,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这轮明月在山上,又圆又亮,不像烈日那样炽烈,却像是一泓清泉。
临近中秋,故乡天上的月亮,一天比一天亮,一天比一天圆。“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在我牙牙学语的时候,阿婆哼唱的熟悉童谣,随着家门口的溪水,缓缓地流走了,时间的河流,也在流淌。时间就像是一把梳子,当我回过头去的时候,只看见亘古不变的皎皎故乡月,照亮了我来时的路。
逢年过节,大山里人喜欢趁墟。墟,是民间市集的通称。俗话说:“北有赶集,南有趁墟”。趁墟,是山里人的共同记忆。20世纪80年代,物资匮乏,粮油果蔬、针线衣物都不能轻易买到,须等到墟日再进行一轮添置。故乡的墟日文化丰富多彩,它成为乡亲们生活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每逢农历的一四七、二五八分别是望夫镇、沙琅镇两个镇的墟日,它们的墟日总是相邻一天而不会重复。在墟上,小商贩会拉着各式各样的货物来趁墟,买东西的人群也络绎不绝,街上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好一番热闹的景象。小孩子最喜欢跟着大人去趁墟,满大街都在卖灯笼、五仁月饼、猪笼饼之类的,每次都会满载而归。
中秋之夜,月色洒在群山之间,天南地北的人们都会赏月。在故乡,乡亲们还会“拜月亮”,即拜月。等月亮升起,家家户户拿着凳子、桌子,拎着月饼、猪笼饼、柚子、梨子……来到禾堂(晒谷场),一一摆下。“阿婆,为什么月亮跟着我们走呢?”阿婆插上香,将早已切好的月饼塞进我手心里,笑着轻声说:“因为它想照亮你走的路。”
丰收的禾堂,弥漫着稻谷的芳香。禾堂是大人小孩尽情玩乐的场所。在月圆时,最喜欢听六婆在洒满月色的禾堂里讲嫦娥奔月的故事。在月缺时,最喜欢听五公讲充满传奇色彩的天狗食月的神话故事。一个个娓娓道来的故事,记载着那段再也回不去的童年时光。
在他乡,有的人把拜月的桌子直接放在家门口,巷道里,桌子成排,一眼望去犹如百家盛宴;有的人赏月就从路面搬到了楼顶;如今,到处都是高楼大厦,还有的人会把赏月的地方移到阳台上。月朗风清,在熙熙攘攘的市井中,“天涯共此时”变化的是形式,不变的是思人思故乡。
月光如洗,树影婆娑。遥望星空,心中涌起无限的动力。月升月落,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我远离故乡,走南闯北,求学工作在外,欣赏过各地方的中秋圆月,守望着一轮明月,月亮就像儿时的梦,一直高高地挂在我的心头,是那么明亮,那么温柔。
月从故乡来,在朦胧的夜色深处,站在凤凰树下,仰望城里的月亮,在这溶溶的月下,静静地守望着心中的那一轮故乡圆月,好让我翻山越岭后,还能看见来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