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钊

    一到中秋，市场上的各种月饼变得多了起来，传统的有五仁、豆沙、莲蓉等月饼，新型月饼有榴莲、冰皮、水晶、麻薯……还有一些看起来十分另类的月饼，如海参、螺蛳粉、小龙虾、香菜等，种类繁多的月饼，让人眼花缭乱，产生“幸福的烦恼”，不知道选择哪款月饼，供赏月时食用。

    回想小时候，我是不会有如此“烦恼”的。每年中秋节吃的月饼都是豆沙馅和花生馅的，而且镇里那家月饼作坊的磨具很多年都没有换过，表皮印着“福”字的月饼是花生馅的，印着“囍”字的月饼是豆沙馅的，“福”“囍”代表着乡里人最朴实的愿望。父亲爱花生月饼，它皮薄馅多。我偏爱豆沙月饼，月饼馅甜且细腻，一口吃下去，满口都是若有若无的清香，在遇到莲蓉双黄月饼前，我一直觉得世界上最好吃的非豆沙月饼莫属。

    那年，父亲的朋友送来一盒莲蓉双黄月饼。中秋夜，一家人坐在院子里，闻着幽幽传来的桂花香味，品着皮薄松软、淡香微甜、莲蓉幼滑、蛋黄清香的月饼，幻想满天星空里点缀的都是一个个闪着晶莹光芒的莲蓉双黄月饼。吃完月饼后，我仰头问父亲，明年还能吃到这么好吃的月饼吗？父亲摸着我的头说，你要努力读书，走出大山，以后每年都可以吃到这么好吃的月饼。

    或许是月饼香味的指引，又或许是父亲一番话的激励，我的心中充满了走出大山的渴望，多年求学的路上，我先后从村小学考入乡初中，从县高中考到省城的大学，一路前行，只为心中最初的理想。每一次去学校报到，父亲总会像变魔法一样，在送我去学校时，将一盒莲蓉双黄月饼放入我的背囊。

    大学毕业后，我到了沿海城市工作。品尝过各种各样的月饼，我曾经喜欢上陈皮月饼的绵密清甜，惊艳于冰皮月饼的酥软滑爽，惊诧于韭菜鸡蛋月饼的脑洞大开……时间一长，不论何种月饼都再难激起我幼时那般大快朵颐、沉迷其中的欲望，我始终没有忘记的，还是那刻在我生命里的豆沙和莲蓉双黄月饼。

    临近中秋，我驱车赶回老家与父母团聚，到家时已是晚上10点。当我和妻子把两盒莲蓉双黄月饼递给父亲时，父亲笑着说：“巧了，我也为你们准备了月饼，老李家独有的月饼，有花生馅的，也有豆沙馅的。”随父亲走到桌前，发现桌上摆满了做月饼用的原材料，已完成初步加工的月饼正在烤箱里接受炙烤。烤制完成后，我接过父亲递过来的月饼，轻轻咬上一口，味道简单纯粹、绵厚醇香、回味悠长，而3岁半的女儿拿起一块面团，简单揉搓后，递给父亲说，爷爷，这是我做的草莓月饼，你吃你吃。

    月色溶溶，一阵淡淡的桂花香味潜入室内，声声欢笑在亲人间流淌四溢，温暖着甜甜的秋风，静静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