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 江门日报记者/吴健争

    谭锦波 周晓营 胡伟杰

    11月13日，湖南省张家界市烈士陵园。

    来自广东恩平，年过花甲的黎值婵、黎润莲、黎国练姐弟三人在烈士黎梅洁的墓碑前放声痛哭：“大哥啊，我们终于‘见’到了你。”这是一次相隔56年、跨越1000公里的首次“相聚”！压抑了半个世纪不间断的思念，在响彻烈士陵园的悲鸣声中得到了释放和安慰。

    得益于国家退役军人事务系统的不断完善，在广东省恩平市退役军人事务局和湖南省张家界市退役军人事务局的跨省协同下，黎梅洁烈士的弟弟妹妹在苦寻56年之后，终于找到了哥哥的墓地，并进行了祭扫。

    11月15日0时30分，姐弟三人乘车近16个小时后终于回到恩平，他们小心翼翼地捧着从黎梅洁烈士的墓地上取下的一撮泥土走下车，准备将这份代表着哥哥英魂的泥土撒在父母的墓碑前，让英雄“回家”。

    执行任务中光荣牺牲

    黎梅洁1944年出生于恩平市那吉镇云礼村。1964年，20岁的黎梅洁参军入伍，离开故乡远赴湖南省大庸市（今张家界市），成为一名解放军战士。据其战友回忆，黎梅洁在部队里表现优异，得到领导和战友的好评，被评为“五好战士”，并通过考验，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国共产党党员。1967年，年仅22岁的黎梅洁成长为一名班长，同年12月25日，黎梅洁在一次执行任务过程中光荣牺牲。所在部队为黎梅洁召开追悼会，沉痛送别战友。

    当烈士牺牲证明书送抵恩平，父母悲痛万分，希望前往湖南见儿子最后一面。但由于交通不便、信息不畅，还要照顾家里年幼的三个孩子，他们未能前往湖南参加儿子的追悼会。

    正因为这样，家人一直不清楚黎梅洁的安葬地点。所幸的是，作为烈士家属，黎国练、黎润莲的工作获得优先安排，20世纪七八十年代先后成为国企恩平酒厂的员工。如今，两人已退休并领取退休金，其母亲郑姚女也一直领取烈士抚恤金，直至去世。

    “母亲从未主动与家人提起过哥哥。”随着年龄增长，黎国练才逐渐知道自己有个哥哥。从20世纪80年代起，黎国练萌生了寻找哥哥墓地的想法。但由于距黎梅洁牺牲已经过去近20年，其遗物已经丢失，其生前所在的部队也迁离张家界，各种信息的缺失导致寻找并不顺利。2002年，黎梅洁的母亲怀着遗憾离世，而父亲也在黎梅洁牺牲5年后就已经离世。

    两地协作终获烈士踪迹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今年9月。当时，黎国练找到恩平市退役军人事务局，希望该局帮助寻找哥哥的墓地。获知此事后，该局高度重视，积极对接烈士家属，经过工作人员的不懈努力，终于找到一份20世纪80年代登记黎梅洁烈士信息的表格。这份表格上，黎梅洁被登记为“黎梅结”，该局据此积极联系相关方面，但无果。

    其后，恩平市退役军人事务局又找到了1968年黎梅洁的牺牲证明书，才发现当时由于手写等原因导致出错，烈士的正确名字是“黎梅洁”。于是，恩平市退役军人事务局联系张家界市退役军人事务局，按两个名字去查找。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双方密切配合下，张家界市退役军人事务局终于在11月7日确认黎梅洁烈士就安葬在张家界市烈士陵园，该局还发来黎梅洁烈士墓碑的照片。墓碑上清楚写着，黎梅洁烈士为广东恩平那吉公社那西大队人，身份确认无疑。

    “得知对方找到烈士墓碑后，我们立刻把这个消息告知了家属。”恩平市退役军人事务局党组书记、局长莫卫国表示，本次顺利找到烈士墓碑，得益于不断完善的退役军人事务系统。

    “我们想立刻过去为哥哥扫墓。”得到消息后，黎国练激动地说。在恩平市退役军人事务局的帮助下，姐弟三人奔赴湖南张家界市。

    “今天，要和哥哥聊聊天”

    11月13日，秋冬时节的张家界市天气已经转凉，沉寂的张家界市烈士陵园内，林木苍翠，小径蜿蜒。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74岁的黎值婵、65岁的黎润莲和62岁的黎国练姐弟三人加快了步伐。众人在一处墓碑前停住脚步，气氛凝重起来。姐弟三人终于见到哥哥的墓碑，黎梅洁的忠骨就埋在土中，深藏了56年的眼泪决堤而出。

    “大哥啊，我们终于‘见’到了你。”姐弟三人泪如雨下。黎值婵哭得尤其厉害，她抱着墓碑，就像抱着哥哥。阔别半个多世纪的拥抱，黑发相离，白发“再见”，时光可以冲洗掉记忆，却冲不掉思念和感情。“我日夜都想念的哥哥……”黎值婵哽咽难语，这是思念的眼泪，是悲伤的眼泪，也是重聚的眼泪。

    良久，一家人才收拾情绪，摆放好祭品。黎国练掏出提前准备好的黎梅洁的个人照，贴在墓碑上。“这是大舅存世的唯一照片。”黎梅洁的外甥吴恩华说。黎国练又拿出母亲郑姚女的遗照，放在墓碑前，让哥哥与母亲好好聚一聚。黎值婵、黎润莲跟哥哥说着恩平话，聊着家里的变化。

    “今天，要和哥哥聊聊天。”黎值婵说。

    出生于1948年的黎值婵与黎梅洁是关系亲密的兄妹。黎值婵记得，哥哥性格温和，从未跟她说过一句重话，他善于结交朋友，与村中的孩子们打成一片，摘野果、掏鸟窝、抓河鱼……他是父母的好儿子，弟妹的好兄长，伙伴的好朋友。黎值婵还记得，黎梅洁入伍的时候，母亲与自己正在井边洗衣服，只能远远地望着自己的哥哥戴着大红花参加入伍仪式。

    谁曾想，遥遥相隔的这一面，竟是最后一面。

    “现在我们终于知道哥哥的安葬之地，以后一家人可以约定时间，来为哥哥扫墓了。”黎国练说。

    永垂不朽英魂归

    祭扫过后，在张家界市退役军人事务局，两地三方举行了致谢仪式。黎梅洁烈士家属向张家界市退役军人事务局送上致谢锦旗，恩平市退役军人事务局也为张家界市退役军人事务局赠送“跨省协同寻英烈 热情高效暖民心”字样纪念盘。恩平市相关人员刘平陪同烈士家属前往湖南，并向烈士敬献花圈，给家属送上慰问金。

    据了解，张家界市主要有三个烈士陵园，其中张家界市烈士陵园为国家级烈士纪念设施，其他两个为省级烈士纪念设施。黎梅洁烈士在1985年迁葬到张家界市烈士陵园，当地定期组织祭扫活动。不久的将来，张家界市烈士陵园还将进一步升级改造，方便更多人来祭扫黎梅洁等173名烈士。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此前，本报对黎梅洁家属寻亲的故事进行了报道，在社会上引起广泛关注。一位网友看过报道后写下这样一首诗：“身披戎装赴军营，慈母家中空盼切。烈士他乡埋忠骨，永垂不朽英魂归。”谨以此诗告慰烈士黎梅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