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文化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瑰宝,是岭南文化的旗帜,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11月27日举办的陈白沙诞辰595周年专题学术研讨会上,9位社科专家、文化“大伽”分别作主题报告,助力白沙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用新的成果、以新的举措推动文化建设。
文/图 江门日报记者 黎禹君
北京大学教授张学智:
陈献章的学说自然洒落
陈献章是明代哲学发展中一位重要人物。他以诗人的体悟,高扬自得之学,上承陆象山,下开王阳明,是程朱理学向心学过渡的转折点。
陈献章的哲学重心,是要把程朱格物致知的繁难方法,转换为内心的体验,所以他强调易简,强调自得,强调“心与理一”的境界。这种境界中,义理融液与操存洒落统一,非吴与弼时刻兢兢业业、如临深履薄的拘执状态所能梦想,也与朱熹格物致知既多以后的豁然贯通大异其趣。这种境界,是理智、情感、审美滚作一片都无分别的境界。伴随这种境界的,是一种真善美合一的崇高感。
陈献章学宗自然,以自得为真受用处,不喜传注,而独钟情于诗。陈献章的诗现存2000多首,他在世时,已有部分诗刻印流传。在陈献章看来,诗的本体,便是性情。诗的美感的产生,在于把人带入一种情境,一种意绪,产生共鸣。
广东省社科院研究员黄明同:
白沙心学产生里程碑式影响
陈献章是广东唯一入祀孔庙的硕儒,他开创了明代心学,揭开了传统儒学的新篇章,在中国思想文化发展进程中的理论贡献,应得到进一步充分的肯定。
白沙心学的主要内涵及其理论贡献包括:“学贵自得”论揭示心学的宗旨、“静养端倪”论揭示心学法门、“宗自然”论揭示心学境界、“心开万物”论呈现心学本色、“道通于物”论展示道物关系、“宇宙在我”论展示主客关系。
在《明儒学案》中,黄宗羲充分肯定陈献章的心学在明代的创新,他明确认定,白沙学说“可谓独开门户,超然不凡”。陈献章对心学的创新,是宋明时期儒学的创新。尤其白沙弟子湛若水创立甘泉心学,使明代心学达到高峰,谱写传统儒学新篇章。
可以说,白沙心学在中国思想发展史上,产生着里程碑式的影响,这是岭南人为中华文化发展作出的杰出贡献。
华南师范大学教授黄明喜:
白沙之学即教化之学
白沙之学即教化之学,其内容凸显了人文、伦理、道德,其形式兼融诗教、书艺、琴乐、孝亲、悌长,它不仅是一种社会教化思想,更是白沙成己成人的价值理念。他将教化归本于“诚”的德性修养,在言传身教中落实修己立诚;率身垂范教导子孙孝悌为本,兼及忍、让、勤、俭、忠、信等诸种美德;强调读书明理是教化的重要路径。
读书明理是陈白沙的家风追求。这一家风文化对后代端正人生目标、砥砺思想志向有明显的作用。它对于孩子成长是一种潜在的、无声的教育,是一种无言的力量。伴随陈白沙的社会名声日隆,岭南当地的百姓以及官员也受到了陈白沙教化思想的影响和熏陶。
陈白沙的社会教化思想对于我们今天探寻个体生命的社会价值、构建和谐社会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广东财经大学教授文远竹:
创造与中国式现代化相匹配的新“白沙文化”
深入挖掘白沙心学的历史内涵和时代意义,创造与中国式现代化相匹配的新“白沙文化”,将为奋力再造一个现代化新江门注入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要精神养分。
新“白沙文化”是一种以“实践和创新”为核心的文化理念,将“实践”和“创新”视为推动个人和社会发展的重要动力。它标举“学宗自然”,倡导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其所蕴含的思想内涵和价值观念对江门城市形象的提升、特色的塑造、凝聚力的增强以及经济的发展都具有重要的作用。
比如,江门拥有众多历史文化古迹和人文景观,还有丰富的华侨文化资源。如能将陈白沙纪念馆等白沙文化的实体遗存和白沙文化的非物质传承,与这些丰富的历史古迹和文化资源整合起来,将吸引大量游客前来观光旅游,从而推动江门文旅产业和旅游经济的发展。
广州大学教授喻彬:
要对白沙心学进行影像化传播
新媒体时代,文化传播的媒介和方式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催生了全新的文化载体和传播介质,也影响和改变了人们的审美习惯和思维方式。
白沙先生开明代心学之先河,首倡“以自然为宗”,前承陆九渊、后启王阳明,在我国宋代理学和明代心学思想发展史上有着承前启后的贡献。
白沙心学极具现实意义和传播价值,我们要利用好互联网,对白沙心学进行影像化传播,使之流传广远、泽被后世。比如,AI技术使文字转化成视频和音频已成寻常之事。可以从陈白沙的心学诗文以及有关陈白沙的民间故事中,精选一批具有现实教育和励志意义的作品,进行二度创作,拍摄、制作成微电影、短视频、微视频,在各大平台分享和传播。将世人认为深奥的心学理念、哲学思想进行普世化、通俗化、具象化、可视化、情趣化推广和传播。
五邑大学教授刘兴邦:
白沙心学具有重要借鉴意义
白沙心学是陈白沙忧患意识的结晶,也是陈白沙对朱熹理学反省的结果。“有明之学,自白沙始入精微”,是指陈白沙实现了明代学术思想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它是明初占统治地位的教条化、僵化的朱熹理学思想向开放自由的白沙心学的转化。
陈白沙批判了朱熹理学中理的严酷性保守性思想。“是理也,宋儒言之备矣。吾尝恶其太严也。”他又吸取了朱熹理学的理性主义精神,“是故道也者,自我得之,自我言之,可也”。从而实现了从朱熹理学到白沙心学的创新性发展。
陈白沙对朱熹理学的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对于今天我们学习贯彻习近平文化思想,把马克思主义理论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和借鉴意义。
五邑大学副教授刘红卫:
江门学派将明代儒学发展推到了一个新高度
陈白沙创立江门学派,湛若水将江门学派发扬光大。作为明代儒学史上重要的学术流派,江门学派在与阳明学、阳明后学的辩学中将明代儒学的发展推到了一个新高度。
江门学派之所以有旺盛的生命力,与其儒学理论体系的科学性原则密不可分。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其一,江门学派体现了儒学的宇宙生成论、本体论与工夫论的有机统一。其二,江门学派始终坚持以道体来阐发心体的治学路径,以道体中正、自然的特征阐发心体中正、自然的本质,避免了对心体阐发的主观随意性。其三,江门学派注重体认、体证工夫的均衡性,既注重动时察识,又注重静时存养,既重“勿忘”,又重“勿助”,形成了合内外、合动静、合难易的工夫论体系。
江门学派在宇宙生成论基础上对本体论、工夫论的科学阐发,对于纠正明代中晚期儒学认识论上出现的狂肆等现象,对儒学的健康发展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和意义。
五邑大学博士全林强:
白沙之学可归入朱子学范畴
白沙之学的心学定位是黄宗羲心学式明代儒学史叙事的结果,是明初朱子学走向阳明学的过渡形态。白沙之学与朱子学拥有相同核心命题,即“理”的实在论;“主体性”与“规范性”的分离。
这两个命题证明了白沙之学仍可归入朱子学的范畴。同时,白沙之学呈现出与传统朱子学不一样的因素:“静”与“敬”的工夫论差异。由此差异,二者可划分为境界主义的朱子学和严肃主义的朱子学,从而也说明了朱子学在明代的多元化发展。
朱子学并不是一元的,承诺“性即理”核心命题并不会导致理论的一元化。把陈白沙纳入朱子学范畴,可以获得更精细、更准确的分析,以及更能突出白沙之学的主张和优势,而不是只能作为阳明心学的附庸。
五邑大学博士刘怡:
白沙心学对推动生物多样性保护具有启示意义
陈白沙虽然没有构建完整的动物伦理体系,但其诗文蕴含大量关于人与动物关系的论述。其中,《感鸟》篇中详细论述了人兽冲突的缘由、化解之道和影响,从中可窥见儒家式动物伦理的大致面貌。
陈白沙以仁爱之心化解人兽冲突,通过欣赏山水田园之美而挖掘自然万物的内在价值,进而从自然中感悟鸢飞鱼跃之乐,由形下之美上升到天理之美,这对于仁爱万物、挖掘自然之美,进而培养形成一种生态的生活方式具有重要意义。
陈白沙仁爱万物的伦理秩序、融入自然的山水田园之乐、追求鸢飞鱼跃的自然境界,也体现了白沙心学对人与动物伦理关系的重要思考。我们或可从中理解人兽冲突的缘由与化解之道,这对推动生物多样性保护具有深刻的理论价值和启示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