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怀抱着凋零的桃花,恋恋不舍地离去;四月身披绯红的暖阳,迫不及待地前来。我那孤独的脚步,在这渐有温度的季节里徘徊,徘徊在都市楼林里,眺望远山,思绪里多了份四月的温度。
四月是个有温度的月份,那暖暖的,是暮春的骄阳;那柔柔的,是春来不及抹去桃红李白的温和。此时,陌上青青的柳色在细润的风里舞蹈,复苏的万物在海边、在河岸、在溪涧里、在我那属于大山回忆的梦里欢歌跃舞,吟唱着“叮叮咚咚”“哗啦啦”“沙沙沙”的小曲,迎接四月的到来。
等四月有了温度,山里的梯田有了绿意,也多了几分忙碌。大山里,暖春来得晚,四月了,山里的人才开始忙碌春耕。你看,他们扛着犁,赶着牛,去犁田;你看,他们挑着撮箕,进牛栏,把农家肥挑出来,一担担地堆于田水间,然后散撒在水田里,最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把农肥踩入泥里;你看,他们正弓着腰,忙着插秧,浅浅的绿意铺满农田……那弯弯曲曲、曲曲绕绕的梯田上,一个个忙碌的身影映在被满春染绿的梯田里。山间时而传来一两声你呼我应的吆喝,山里就有了破晓一般的希望,那希望渐渐地染绿山野。
等四月有了温度,山里的果儿挂满枝头。山林里、屋前屋后,全是杨梅、梨、桃等果儿青绿青绿的影子。这些果儿,各有各的姿态,能叫上名的,叫不出名的,可以食用的,不可以食用的,全然不顾你是否喜欢,沐浴在四月暖和的阳光下,雀跃欢舞。这青绿的果儿,有的芝麻一般细,有的筷子头般大,有的宛如指头……颗颗粒粒贪婪地吸收着灿烂的阳光,缓慢地成长,看似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可你稍不留意,没几天的工夫,长势惊人,大过乒乓球。
等四月有了温度,我们便快活了。换一身轻便的短袖装,穿行于阳光斑驳的山林里,你追我赶,多了几分情趣。在竹林里,细数春笋,等笋儿脱下那深紫色的外套,我们捡了抱回家放在晒楼里晒干,卖给进山收货的小商贩,便能赚到几颗买糖的钱;在茶籽林里,争相与蜜蜂抢吸茶花蜜,摘茶耳,吃茶泡,那是无比的快乐;在奔跑上学的小路边,荆棘丛里伸出一两枝细细长长树莓的藤条,那满是刺头的藤条上悬挂着一颗颗橘黄色的莓果儿,望着牙齿酸酸打颤,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折下树枝将莓果儿钩过来,食下酸酸甜甜的童趣……
等四月有了温度,山涧里的溪水渐渐响了。山脚下,溪流潺潺,淙淙的流水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四月的雨,持续了半月之久,这溪中的水流终于有了点气势,“哗啦啦”地唱着歌,不急不争、永不回头地朝前奔去,溪水在稍有落差处居然能淌下一小股瀑布。光着脚在溪水中行走,清凉的流水抚脚而过,凉凉的,舒服极了。那溪里的沙石,时而硌得脚底麻痛,时而钻进指缝间挠得脚痒痒,时而脚踩在满是苔藓的卵石,一滑,差点仰翻落水……溪水里,最为欢快的莫不过那三五成群的鸭子,被关了一个冬天的它们,此时正欢天喜地地扑打着羽翼,溅起片片灿烂的水花。
四月来后,风吹了无痕,别后悠悠,牵挂亦还在,无限事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