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11月5日,四年一度的美国大选将正式开始。每次的大选,为人们透视美国政治、经济、社会提供了“窗口”。美国皮尤研究中心、盖洛普公司等机构公布的民调结果显示,美国选民当前最关心、争议最多的议题包括移民、通胀、医疗、暴力犯罪、堕胎权等。围绕这些话题,民主、共和两党总统竞选人提供了哪些解决方案?这些方案究竟有多少诚意?选民关心的事情为何迟迟得不到解决?一起来看看美国政坛乱象背后的“美式民主”真相。
文/图 新华社
高通胀沉疴难治
通货膨胀是美国选民关注的核心议题之一,控制通胀、降低生活成本成为民主党与共和党为拉拢选民必打的政策牌。两党候选人在竞选活动中大谈“通胀解决方案”,频频向选民许诺自己的政策能有效降低生活成本。然而,他们提出的政策主张是否切中了美国高通胀问题的症结、能否切实缓解通胀难题,在美国社会引发广泛质疑。
美国通胀有多严重,从下列数字可见一斑:2023年,美国家庭平均可支配收入为50年前的6倍多,但数十年间美国物价水平已上涨十几倍。《福布斯》杂志调查显示,扣除通胀因素,美国人自上世纪80年代中期以来工资水平并没有提高。
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哈里斯表示,控制通胀要从加强对食品行业监管入手。她承诺推行防止食品生产和零售企业“价格欺诈”的联邦禁令,加强对大型食品生产商并购和整合的监管。
不过,专家对此普遍质疑,认为美国物价高企的根本原因并非零售商哄抬物价,而是生产供给不足、地缘局势紧张导致供需失调等。
彭博社研究显示,美国厂商近年来提价主要是为了保持利润、应对成本上升和供应链中断。限制企业调价将影响供求关系,对经济运行极其不利。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肯尼思·罗戈夫认为,哈里斯政策“失焦”,“哄抬物价”与通胀没有“那么大关系”。
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宣称,要缓解通胀,就得压低油价;要压低油价,就要扩大石油和天然气开采以释放更多产量。分析人士则普遍认为,特朗普的主张只是“空谈”。
此外,特朗普还宣称要对所有进口商品加征关税,这让许多美国人担心通胀会进一步加剧。
特朗普针对移民的政策也引发担忧。北卡罗来纳州立大学公共与国际事务学院政治学副教授马克·南斯认为,针对移民的收紧和限制政策只会导致劳动力短缺,推动物价上涨,进而令通胀情况持续恶化。
美国两党总统候选人大谈通胀解决方案的同时,却对这些方案所需要的财政投入绝口不提,对美国当前背负的“天量”债务视若无睹。有媒体评价,哈里斯的计划缺乏细节,特朗普的计划脱离现实,双方的主张都不切实际、难以实现。
医疗保障被“冷处理”
美国皮尤研究中心今年9月发布的一项民意调查结果显示,医疗保障是美国选民第二大关注议题,仅次于经济。然而,在2024年美国总统选举中,民主、共和两党候选人却鲜少触及这一议题。大选之下,“选票至上”的政客们无力解决民众关切,医疗保障成了两党都不敢深谈的“民生热点”。
根据美国凯泽家庭基金会和彼得森医疗保健中心联合开展的健康系统追踪项目,估计有2000万美国成年人背负医疗债务,债务总额达到2200亿美元;约1400万美国人的个人医疗债务超过1000美元;约300万美国人的个人医疗债务超过10000美元。今年9月,美国民调机构盖洛普公司与非营利医疗费用研究机构“西区健康”联合发布的一份民调结果显示,美国人严重担心他们是否有能力负担所需的医疗保健费用,67%的美国人非常或一定程度上担心重大健康事件可能导致医疗债务。
美国媒体发现,在此次美国总统选举中,医疗议题远未得到应有重视。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哈里斯和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特朗普的竞选演讲或电视广告中都只是简要提及医疗保健,两位候选人的网站上甚至没有整页介绍他们对占美国经济六分之一的医疗保健行业的计划。今年9月美国总统竞选电视辩论中,主持人提出《平价医疗法案》议题时,两位候选人几乎没有提出具体的政策建议。美国凯泽家庭基金会执行副总裁拉里·莱维特说:“这可能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医疗改革没有成为核心议题的选举。”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社会学与公共事务教授保罗·斯塔尔认为,“医改难”暴露了“美国体制惰性”。他在《美国医疗的社会变迁》一书中指出,全国性政策的重大改革在美国从来都不容易,联邦政府架构中有很多节点可以否决变革,反对者只需要控制其中一个即可。
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教授、健康政策专家维森特·纳瓦罗认为,美国社会的卫生保健状况是该国现有权力关系的最好体现。尽管种族和性别歧视对美国医疗现状具有重大影响,但更隐蔽、尖锐也最为残酷和重要的权力永远是阶级权力。实际上,阶层死亡率的差异才是美国最大的死亡率差异。“美国的医疗体系顽疾不是由于缺乏资金,而是政治层面的刻意为之,是以医疗卫生体系为载体向贫困阶层发动剥削的制度性压迫。”涉及到如此深层的结构性矛盾和来自资本的强大阻力,难怪两党候选人对这一民生热点都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暴力犯罪野蛮生长
“在美国你敢独自走夜路吗?”四成美国人的答案是否定的。盖洛普公司在这个美国大选周期做的一份民意调查结果显示,美国人对犯罪问题的担忧已达到30年来的最高水平。有28%的人担心自己被谋杀,37%的人担心自己被抢劫,这些数字也都接近历史最高水平。
然而,美国民主、共和两党政客们除了利用犯罪问题互相攻讦,煽动民众情绪以满足选举利益外,并不去真正解决问题。这背后的利益集团掣肘、系统性种族主义、贫富差距、毒品监管不力等美国痼疾,让美国暴力犯罪野蛮生长。
据美国“枪支暴力档案”网站统计,截至10月30日,美国今年已有超过1.4万人在各类枪支暴力事件中死亡。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截至10月15日,美国今年已发生至少58起校园枪击事件,共造成28人死亡、至少72人受伤。校园枪击案发率在2021年、2022年和2023年接连创下自2008年以来的新高。
不只是枪击。美国联邦调查局公布的数据显示,2020年,美国的谋杀案件较前一年增长近30%,创下了有记录以来的单年最大增幅。到2022年,谋杀案件数量仍居高不下。此外,财产犯罪猖獗,在2022年每10万人中发生近2000起。另据美国无党派独立机构刑事司法委员会今年7月发布的报告显示,在23个样本城市中,2024年上半年入店行窃案件较前一年同期增加了24%。
随着大选选战白热化,美国出现了更令人担忧的现象,政治暴力事件频繁发生。过去三个多月,共和党总统候选人、前总统特朗普经历多次未遂刺杀,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副总统哈里斯竞选团队在亚利桑那州的一处办公室遭枪击破坏,华盛顿州、俄勒冈州波特兰市等地投票箱遭纵火……美国公共事务研究中心10月28日发布的民调结果显示,41%的美国登记选民“极其或非常”担忧大选后出现尝试以暴力方式推翻选举结果的事件。
针对犯罪问题,美国民主、共和两党从各自竞选利益出发大打“口水仗”,双方都试图向选民展示严厉打击犯罪、改善社会治安的形象。
民主党一边,美国总统拜登称,美国犯罪率“近两年总体在下降”,美国社会正在变得更加安全,这归功于他的政府。与此同时,哈里斯强调她曾担任加州地方检察官和州检察长的经历,称她在打击暴力犯罪方面有经验。
对于民主党方面在社会治安问题上的自我标榜,共和党坚决不买账。特朗普多次声称,2020年以来美国暴力犯罪“飙升”,美国城市正在衰败,并将自己塑造为实现“法律与秩序”的候选人。
在美国,政治体制相互掣肘、利益集团游说大行其道、种族歧视根深蒂固,种种因素都让治理暴力犯罪成为“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而美国政客们却仍在夸夸其谈、旷日持久的辩论中无所作为。生活在美国中西部艾奥瓦州的农场主比尔·佩雷特在接受记者采访时感慨,在如今的美国,警察控制不了帮派暴力和毒品交易,法院处理不完发出的大量传票,在商场偷盗可以不被逮捕,“我们的社会结构崩溃了,政府辜负了他们的公民”。
权力游戏中的“生命之争”
今年9月,美国媒体首次公开了2022年的一起死亡案件:佐治亚州28岁的安伯·妮科尔·瑟曼服用了堕胎药,却因并发症未能将所有胎儿组织从体内排出,不得不去医院寻求常规手术。但就在那个夏天,美国联邦最高法院推翻近半个世纪前标志性的“罗诉韦德案”,终止了宪法对女性堕胎权的保护。瑟曼所在的佐治亚州随即将实施刮宫手术定为重罪,任何违反该州新法律的医生都可能面临最高十年的监禁。这位年轻而无助的女性最终因严重感染,死在了治疗设备完善的医院里。
长期以来,堕胎在美国被认为是“争议最大、最情绪化”的话题。随着2022年6月“罗诉韦德案”被推翻,堕胎权议题再次成为全美焦点,也是今年美国大选的核心议题之一。然而,堕胎权在美国已经成为一个被操纵的政治符号,映射出的是唯利是图的政党、利益集团的渗入、反复横跳的政客……这场“生命之争”被政治化、党派化,将美国社会深深撕裂。
如今,堕胎权议题已深深刻入美国政治版图,两党通过推动国会立法、签署或废止行政令等手段“斗法”,并将这一议题当作影响民意、扩大票仓的抓手。共和党靠反堕胎立场保住了以保守势力为基本盘的选民支持,而表示支持堕胎权的民主党也充分利用这一议题“攻城略地”。
据美国跟踪政治资金用途的“公开秘密”组织统计,1989年以来,支持堕胎权的团体已向民主党人捐款3200万美元,而反堕胎权团体已向共和党人捐款1400万美元。尤其在“罗诉韦德案”被推翻后的2022年,各种组织和利益集团围绕堕胎权议题游说联邦政府的支出大幅增加,反堕胎权团体支出150万美元,达到了历史最高水平,支持堕胎权团体的游说支出也较前几年有所增长,达220万美元。
利益集团的资金支持并不仅仅直接提供给政客本身。在美国,有一类为竞选融资而生的组织——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这类组织自2010年美国联邦最高法院裁决松绑政治捐助后应运而生。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通过向个人、企业和利益集团募集捐款,将所筹资金用于投放电视广告,从而左右民意、影响选举结果和立法进程。“公开秘密”组织统计,在2023年至2024年的选举周期中,支持堕胎权的团体共捐款337万美元,其中相当一部分流向了超级政治行动委员会。
依靠利益集团“输血”的美国政客在掌权后自然会“回馈”金主,在制定各类政策及法案时为背后的利益集团谋利。有研究显示,利益集团对自身关心的话题往往比公众有更极端的倾向性。随着相关利益集团利用堕胎权议题渗入两党,游说政治、金钱政治绑架了美国政治,最终导致少数强势集团的利益凌驾于多数弱势民众的利益之上。
在今年竞选期间,共和党方面在堕胎权议题上突然陷入“纠结”。据多家美国媒体报道,共和党7月发布的竞选纲领草案放弃了在堕胎权议题上主张全国性禁令的立场,这在40年来尚属首次。美国媒体分析说,特朗普不想因为堕胎权议题同时得罪基督教福音派选民与温和选民,但他的摇摆不定却引发了二者的不满,这让特朗普陷入两难。
哈里斯则将保障堕胎权作为其竞选核心承诺。不过,她始终拒绝透露自己是否反对任何堕胎限制,尤其是怀孕23周后堕胎是否合法的问题,这也让她“自由”“进步”的立场充满了功利性与政治考量。
中东局势或影响选举结果
在美国总统选举关键摇摆州密歇根州东南部有一个名叫迪尔伯恩的城市,著名车企福特汽车公司总部便坐落于此。
2023年的人口统计显示,迪尔伯恩近11万总人口中,来自中东和北非地区的阿拉伯裔居民占比达到55%,该市成为美国阿拉伯裔人口占多数的最大城市。在过往的美国总统选举中,迪尔伯恩向来是民主党的“票仓”。在2020年总统选举中,该市投票给现任总统拜登的选民占比高达74%,拜登以约15万票的优势拿下密歇根州,并最终在大选中胜出。
然而,随着本轮巴以冲突中巴勒斯坦平民伤亡数量攀升、拜登政府持续不断向以色列提供军事援助,迪尔伯恩的阿拉伯裔选民对民主党“忠诚度”显著下降,该市俨然成为“摇摆市”。在今年春天席卷全美的支持巴勒斯坦示威浪潮中,迪尔伯恩成为中心之一。
迪尔伯恩的阿拉伯裔居民大多来自也门、黎巴嫩、叙利亚、伊拉克和巴勒斯坦等地。在本轮巴以冲突背景下,迪尔伯恩作为密歇根州阿拉伯裔移民最集中的城市,其民意很有可能成为该州选举结果的风向标。密歇根州与宾夕法尼亚州、威斯康星州和北卡罗来纳州等被视为关键摇摆州,有可能左右美国总统选举结果。
在密歇根大学神经科学专业就读的巴勒斯坦裔本科生奥马尔·甘纳姆表示,他对两党的中东政策都不满意。他说,拜登政府的巴以政策让他“完全不能接受”。如果两名总统候选人哈里斯和特朗普都不能让他看到美国结束中东冲突的希望,他就放弃投票。
密歇根既是民主党“必保”之州,也是共和党“垂涎”之地。民调显示,截至28日,哈里斯和特朗普在密歇根州的选情非常胶着。民调网站“538”日前综合若干民调结果得出的平均数据显示,哈里斯在密歇根州支持率为47.7%,仅比特朗普高0.5个百分点。另一家民调网站“真正透明政治”的统计显示,特朗普在该州支持率为47.9%,比哈里斯高0.1个百分点。
迪尔伯恩市长阿卜杜拉·哈穆德日前表示,作为市长,他不会为任何总统候选人背书。他说,本市阿拉伯裔居民已经厌倦了两党的政治说辞,“美国向以色列提供军事援助才是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