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4版: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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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 年 4 月 6 日 星期 放大 缩小 默认        

细雨清明艾草香

管淑平

    清明时节,大地一派生机盎然,桃花红,梨花白,杏花笑开了脸。原野上的艾草也冒出了芽,露出一髻儿水灵水灵的嫩绿,随手薅几缕艾蒿,指尖便沾染了淡雅清香,这缕香,悠悠地牵出了我心底那段与艾草炒饼有关的儿时记忆。

    年幼时,我住在乡下。彼时物资匮乏,一年到头,也只有过年那几日,方能尝到肉。尽管日子过得紧巴巴,可奶奶总有办法为生活添几分滋味。她常以艾草、茼蒿、苦蒿、飞蓬等野草为原料,制作简单却饱含心意的小吃食,而艾草饼子,便是她的拿手好戏。

    春天,奶奶带我们去田间地头采摘艾草。成株的不要,专挑那靠尖儿处最嫩的一撮儿,这部分味道最为鲜美,带着微微的苦,却能开胃。

    只要见到柔嫩翠绿的艾草,我们便飞快上前,伸手顺势捋下,迅速装进篮子里,生怕这“美味”被他人抢了去。没过多久,篮子便被装得满满当当。奶奶仔细地将艾草洗净,放入锅中,添水,接着用大火将其煮熟。煮的过程中,她还会适时放些食用碱,用以中和艾草的苦味;煮好,放入凉水浸润,再捞上,焯水,等苦水过滤掉,还得再用手一挤,直到水汽全无。剁碎,大火起锅,葱姜蒜爆香,下艾草,入锅翻炒,不一会儿香气就飘满了整个屋子。闻着那香,我仿佛闻到了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接下来,奶奶舀来半碗糯米粉,倒入盆中,添水,加糖,用筷子充分搅拌成糊状;紧接着将那些剁碎的艾草撒在面糊上,再点缀些花生碎、松子仁、芝麻。准备就绪,奶奶小心地用锅勺铲起一点儿,迅速放入滚烫的油锅中,“刺啦”一声,瞬间,那小小的艾草饼子在油锅中翻滚、膨胀,变得喷香酥脆。看着那小小的艾草饼子,我们的心里满是欢喜。

    童年的我,对苦味的食物向来抵触。奶奶就慈祥地对我说:“孩子,多吃点苦好啊,既能败火,又能磨炼耐性。”我却皱着眉头。见我挑食,她每次就会偷偷在饼子里添加红薯与土豆,巧妙地中和苦味。渐渐地,我也爱上了这苦中带香的艾草味道。

    我那时在村校读书,每天天刚蒙蒙亮,便要翻山越岭前往学校。下午放学晚,回到家早已疲惫不堪。奶奶最心疼我,见我无精打采的模样,便会为我做炒饼。熟悉的香味飘来,我瞬间忘却了所有的腼腆,只顾大快朵颐,学校里遇到的种种烦恼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后来,我每次前去学校,奶奶就会往我的书包里塞几个炒饼和一瓶糖水,还叮嘱我:“倘若同学在旁边,给他们分点,不要吃独食。”

    四年级时,我们转去了条件稍好的乡里的中心小学,告别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村校读书生活。那年,奶奶重病,卧床不起,父亲也放下外出打拼的活儿,留在家中照顾奶奶。每次周五从学校赶回来,我总能看到奶奶那满是沟壑的脸上泛着一缕慈祥的目光,眼里满是对我们的关爱。可是,她的声音连同她瘦削的身体一样,愈发憔悴。我们一家人的心里,都不是滋味。

    一天,我如往常一样准备收拾行李去学校,却看到父亲的脸色紧绷、神情凝重。我从母亲口中得知奶奶过世了。奶奶平时最宠溺我,总是把最好的给我。我因调皮受到父母责骂时,奶奶就会出来护短……得知这样的噩耗,我的心,一阵悲痛炸裂开来,泣不成声。

    从我有记忆起,奶奶就一直生活在故乡,很少出门,她的生活也极为简朴,衣衫多是旧的,粗茶淡饭,如原野中一株遒劲的野草,倔强又韧性地活着。我还记得儿时常对奶奶说过的“等我长大了就带着奶奶去旅游、去看遍世界”的话。

    此刻,一种苦涩之感涌上心头。其实,对于经常与苦难打交道的农村人来说,早已和“苦”有了一种良好相处默契。而我阔别故乡多年,在陌生的城市里,在社会的浪潮中,也历经了诸多风雨,本以为早已与“苦”和平共处。可为何如今,这苦味却愈发浓烈?大概是与故土、与亲人分别得太久了吧。

    细雨又至清明,陌上艾草依旧翠绿。可那些有奶奶亲手做的艾草饼相伴的童年时光,却再也回不去,每每想起,心里就感到一种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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