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一架扁豆花!
小区一楼的邻居,在院墙边种了很多扁豆。扁豆藤缠缠绕绕地生长,顺着铁栅栏不断向上攀爬,长成了一道绿色幕墙。
每次回家,我都要从这一架扁豆花下走过。秋阳杲杲,秋光中扁豆花开了,落了,落了又开了。白的、紫的花朵一串串、一枝枝,像一群蝴蝶蹁跹着落在了豆藤上。白的晶莹如雪,玲珑剔透;紫的淡然婉约,一梦悠长。
每次经过,我都会想起母亲的小院,那个一年四季都长满了各类时令菜蔬的院子。春天韭菜“蹭蹭”冒着绿芽,瓢儿菜绿得像泼了油似的;夏天长长的黄瓜馋得人直咽口水……最惹眼的还是那行扁豆,缀满了一弯一弯的“绿月亮”,让人忍不住侧目。
每年春天,母亲都会在院墙边种上一行白绿扁豆。在她的认知里,绿扁豆长得宽大,口感嫩滑,是紫扁豆所不能比拟的。扁豆生长过程中,母亲付出了很多心思:施的是有机肥,浇的是河里挑来的水,豆藤走势乱了还专门给它理顺。
雨催花发,花落结荚。儿时煮饭时,随手在豆藤上捋一把豆荚,搁饭锅里蒸着。饭好了,扁豆也焖熟了。用大碗装了,撒点盐,放点味精,再淋上蒜泥,鲜香诱人。
等到扁豆长大,母亲会挑选不鼓粒、无病虫斑的扁豆,逐个掐头抽筋,洗净,放在沸水中烫漂,冷却后平铺在芦席上,阴干。
阴干的扁豆干平整光滑,色泽淡绿透明。母亲把晾干的扁豆干装进塑料袋里,吃的时候抓一把放水中浸透,然后就可以凉拌或炒食。
每次,我们回家母亲都会做上一大碗扁豆干烧肉,吃过再让我们捎上一袋回家。母亲装扁豆干的袋子就像魔术口袋一样,里面的扁豆干怎么也掏不完,温暖了我们一个又一个冬天。
我学着母亲的样子,把扁豆干放在冷水中洗去尘土,然后再放水中浸泡,直至完全泡开。肉最好用农家土猪肉,切成大块。
按照母亲烧菜的步骤,锅内不放油,把切好的猪肉放入锅内煸炒,直到炒干,这样炒的猪肉才香。接着依次放入姜、冰糖、八角,炒到冰糖完全融化。然后加入黄酒和酱油,将肉炒上色,一次性加足水。盖上锅盖焖烧30分钟,放盐调味,把泡软的干扁豆倒入锅内,再焖烧20分钟左右,扁豆干的香味就出来了。烧至干扁豆完全软烂,快速收汁装盘,再撒上葱或香菜段点缀。
扁豆干饱饱地吸收了肉的油脂和香味,干瘪的身段也丰盈立体起来,变得饱满滋润,色泽油亮,在几段葱绿的陪衬下,瞬间让人味蕾大开。鼻翼拼命翕张几次,肉香伴着扁豆香立刻飘进鼻孔中,沁人心脾,肠道蠕动胃液四窜,此时,我总会不由自主地深咽几口唾液。在肚子“咕噜噜”响的当口,举箸入口大快朵颐,心中好似干涸的地面瞬间化开了所有的板结土层,盈满了每一个犄角旮旯。
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风扁豆香。扁豆干,从栽种、晾晒、浸泡、烧菜,每一步母亲都精心侍弄,每一步都浸润着她对家人的爱。愿这盘透着浓郁的原始农家风味儿“母亲菜”能一生相伴。